顾亦辰听到沈清梨的这句话，心中像被什么东西狠扎了一下，痛得他几欲昏厥。
可他不怪她，毕竟是自己先对不起她，他没资格要求阿梨再把自己放到第一位。
泪水从他眼角滑落，他甚至有些疯狂地想，为什么这石头没直接把他砸死。
或许这样，阿梨就可以一辈子都忘不了他了。
石头很快被搬开，可在沈清梨心中，这几分钟漫长得好像过了一个世纪。
赵淮之明明已经虚弱得不行，可还是努力扯了扯嘴角，对沈清梨露出一抹笑。
“别担心。”
沈清梨突然发现，赵淮之的衬衫上裂了一个口子，胸口处源源不断地涌出鲜血。
她看向那块石头，最锋利的棱角上，满是红色。
沈清梨慌张地脱下自己的外套，堵住赵淮之的伤口，拼命地大喊。
“快去医院！”
秦立也发现了赵淮之伤得极重，交代好让他们送顾亦辰去医院后，立刻带着赵淮之和沈清梨，驱车奔向医院。
车上，赵淮之的脸色苍白如纸，呼吸也变得虚弱。
他的意识已经模糊，晕了过去。
沈清梨紧紧握住他的手，心里涌起一股强烈的愧疚和自责。
都怪她，这一切都是因为她。
如果她没有来河市，就不会发生这样的事情。
可是，没有如果……
“赵淮之，你一定要坚持住，不能有事……”
沈清梨喃喃自语着，泪水模糊了她的视线。
医院的长椅上，沈清梨目光空洞地看着前方。
赵淮之在手术室里抢救，生死未卜。
她脑海里不断地回放着刚刚发生的那一幕。
“阿梨，你为什么要放弃我？”
一个声音在她耳边响起，是顾亦辰。
沈清梨猛地抬头，却发现眼前什么都没有，原来是她出现了幻觉。
“对不起……”
沈清梨一遍又一遍重复，把脸深深埋进掌心。
她知道自己这么做对不起顾亦辰，可她没办法。
她也不明白自己当时为什么选择救赵淮之。
是出于要报答老师和他对她这么大的恩情？还是出于不知什么时候起，她对赵淮之渐渐生出的感情？
她分不清。
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，沈清梨抬头一看，是秦立和赵明。
“老师，对不起……”
沈清梨瞬间哽咽，老师就赵淮之这么一个独子，要是他真的出事了，她不敢想，以后要怎么面对他。
“好孩子，没事的，不怪你。淮之救你是他心甘情愿的，谁也想不到会发生这样的事。”
赵明让沈清梨坐下，自己坐在她旁边。
秦立借口说去看看顾亦辰，把时间留给了他们。
见沈清梨还是局促不安，无比自责，赵明叹了口气。
“阿梨，这件事本来我是不想告诉你的。可我又怕淮之万一……你会因此自责一辈子。”
“你还记得你十八岁那年，我送给你的那串小叶紫檀手串吗，那其实是淮之亲自给你选的料子，亲手磨成珠子，又亲手一个一个雕刻成莲花……”
赵明说了差不多有半个小时，整个过程中，沈清梨一句话都没说。
老师的话像是一道道惊雷，在她的耳畔炸响，让她的理智七零八落。
赵明不知道什么时候离开了，空荡荡的走廊又只剩沈清梨一个人。
她脑中不断回想老师刚才说的话。
“这十年来，所有以我名义送给你的礼物其实都是他送的。”
“他从见你的第一眼就惦记上了，本想出国回来跟你表明心意，可你那时你突然嫁人了。”
“十年，他喜欢了你整整十年……”
她突然苦笑了一下，笑着笑着泪就落了下来，一发不可收拾。
赵淮之的手术进行了很长时间。
当手术室的灯终于灭了的时候，沈清梨几乎是冲过去的。
“医生，他怎么样了？”沈清梨紧张地问道。
医生摘下口罩，神色疲惫：“手术很成功，但是还需要观察一段时间。”
沈清梨闻言，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。
两天后，清晨。
赵淮之终于醒了。
他看见守在他床前累得睡着的沈清梨，眼中满是心疼。
他本想给她披上滑落的衣服。
可谁知他刚动一下，沈清梨就醒了。
她见他醒来，忍不住红了眼眶：“赵淮之，你怎么这么傻？为什么要救我？”
赵淮之费力抬起手，拭去她脸上的泪水，声音沙哑：“因为……”
没等他说完，沈清梨突然握住了他的手。
“赵淮之，我们在一起吧。”
赵淮之一愣。
门口，坐着轮椅正要进来的顾亦辰也愣了。
住院两天，沈清梨除了来跟他说过一句对不起外，就再也没来过。
其他事情，像替他缴费，给他找护工，联系他的家人等等，都是秦立一手包办。
他不想听阿梨说对不起，自己也从没怪过她。
他不奢望靠着救她的事让阿梨原谅他，他只希望阿梨能来看看他，哪怕只有一眼。
可阿梨一次都没来。
不过没关系，阿梨不来，他就来找她。
可他刚到门口，就听到这句让他心如刀绞的话。
他的阿梨，跟别的男人说，我们在一起吧。
他的阿梨，不要他了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