这是要逼死孩子!”
我妈突然从裤腰抽出水果刀,刀刃抵住脖颈暴起的青筋:“现在办手续!
不然我死在这!”
空气骤然凝固。
校长后退时撞翻了青花瓷瓶,老班太阳穴青筋暴跳:“把刀放下!
我们慢慢说……办!
不!
办!”
她又把刀压深半分,血线蜿蜒如蛇。
校长扑上去攥住她的手腕,咸菜味混着铁锈气冲进鼻腔:“我转!
现在就转!”
她浑浊的瞳孔映出我扭曲的脸:“早听话多好。”
刀“当啷”掉在地上,沾血的指尖摩挲我红肿的脸颊,“明早去乡下报道。”
铁链“咔嗒”锁上门时,我蜷在墙角咳出血丝。
我盯着父亲遗照上的裂痕,突然想:如果那年我死于痨病,他们会不会抱着我的尸体哭一场?
饿到第三天,高烧让我做起荒诞的梦:——我没有痨病,父亲下班时用沾着机油的手揉我头发,递来热腾腾的肉包子。
——母亲在灯下缝补我校服刮破的衣角,针脚细密如她哼的小调。
——王小川拍着篮球在窗外喊:“远哥,打球去啊!”
可睁眼时,只有老鼠啃食奥赛奖状碎片的“沙沙”声。
第七天踹翻馊饭盆昏倒后,我在乡镇卫生院醒来。
隔壁床的蓝布帘后,心电监护仪突然拉长一声“滴——”。
“小念,说好出院去北京看升旗的……”家属攥着少女冰凉的手痛哭,火车票从指缝飘落,掉在痰盂边的血泊里。
我盯着自己手背的输液管,血正倒流进瓶子。
原来人死前连一句“我想活”都来不及说。
——“周远,你要像她一样烂在这张床上吗?”
药水一滴一滴砸进血管,砸醒了烧了十八年的火。
母亲能卖掉我的学籍,却卖不掉我脑子里烙下的题库。
我妈踹门而入,烟酒气喷在我脸上:“病好了,就去学校报道!”
我猛地拔掉针头:“送我去乡下可以,高考完断绝关系。”
她的巴掌悬在半空颤抖,我盯着她浑浊的眼珠:“不然我死在这里,让你人财两空。”
高考放榜那天,校长亲自在校门口贴喜报。
我摸着“全市第三”的金字,听见家长议论:“转来咱乡下还考这么好?”
“听说他妈拿钱当天就搬走了……”毕业典礼上,我对着空荡荡的礼堂念演讲稿。
回声撞在褪色的横幅上,震落经年的